探寻历史真相：忠诚战士的铁血军魂
追忆“九·一三反革命事件”中英勇牺牲的陈修文同志

文|刘俊峰

    陈修文（1937～1971），男，安徽太和人。1956年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1960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64年毕业于空军航空学校。后任飞行员、中队长。1971年9月13日凌晨，当林彪反革命集团主要成员窃取大量国家机密文件妄图叛国外逃时，他被骗驾驶直升机起飞。途中识破了叛徒的阴谋，不顾个人安危，机智地用无线电台报告了地面，并将组合罗盘航向刻度倒拨180度，巧妙地调转机头返航至怀柔县迫降时，与叛徒搏斗中弹牺牲，机上叛徒全部落网。1978年被中央军委授予忠诚战士称号。
    四十二年前，以林彪为首的反革命集团驾机叛国投敌，在蒙古温都尔汗折戟沉沙。这就是我国现代史上震惊国内外的“九·一三事件”。这一触目惊心的史实，至今都未被人们忘记。特别是在这场粉碎反革命事件中壮烈牺牲的英雄，我们的战友陈修文同志。
    几十年过去了，那惊心动魄的场面依然震撼着国人的心。往事历历在目，老战友们的心情依然难以平复。在那场生死搏斗中，陈修文同志虽然不幸壮烈牺牲，但今天他依然活在我们心中。他誓死保卫党中央、忠诚祖国的革命精神时刻激励着我们。
    历史不该被忘记，更不该被曲解的。林彪反革命集团的滔天罪行早已受到人民和历史的审判。但时至今日，仍有一些文人墨客颠倒黑白、混淆视听、歪曲历史，企图篡改历史事实否定英雄人物。作为陈修文同志的生前战友，为了还历史本来的面目，为了尊重史实、为了慰藉英雄的在天之灵，我们有责任澄清事实。对那些少数别有用心的人，我们必须予以还击！下面我们用史实再现英雄壮举，以正视听并教育后人。
    1971年9月13日凌晨1时多，林彪之子林立果打电话给其反党集团死党周宇驰，要他尽量多组织些人乘直升机“叛逃国外”。凌晨2时多，周宇驰、于新野、李伟信和203团副大队长陈士印，开着吉普车仓皇逃往沙河机场。陈士印擅长驾驶的是“云雀”直升机，可“云雀”航程不足，而他又长时间没飞“直五”飞机，为了安全起见，他向周宇驰建议另外再找一个飞行技术过硬的飞行员。而陈修文作为八中队中队长，飞行技术最好，是最理想的人选。于是，他按照周宇驰的要求，把熟睡中的陈修文叫醒，并将周宇驰介绍给他，说周是空司办公室副主任，林副主席的秘书。周宇驰当场出示了林彪9月8日“盼照立果、宇驰同志传达的命令办。林彪 九月八日” 的手令。随后，他用同样的办法，骗过地勤、警卫、航空调度值班人员，当团里发现情况异常，派警卫连长去追查时，3685号直升机早已起飞了。
    周恩来总理接到沙河机场有一架直升机私自起飞的报告时，立即下令采取紧急措施。在空军指挥所的李德生同志向北空负责人传达说：“你们要把直升机拦截回来，这是总理的命令，雷达开机，夜航战斗机起飞。” 
    “直五”飞机分为两个舱，前面是驾驶舱，后面是客舱，两舱相隔，互不相通。在驾驶舱里，被蒙骗的飞行员陈修文坐在正驾驶座位上，已经很久未飞过“直五”的陈士印坐在右边副驾驶的位置，右座的后上方还有一个领航员座位，周宇驰就坐在上面，居高临下，方便全面监视。周宇驰安排于新野和李伟信坐在后舱。陈修文按正常的操作程序，一一打开电台、夜航灯，却都被周宇驰关掉。飞机启动后，滑油温度刚到35度（规定40度），陈士印就在周的指示下，接通了旋翼，周虽然没飞过“直五”，却跟陈士印飞过“云雀”直升机。周命令陈士印：“航向320度。”陈问：“为什么要飞320度？”周俯下身体，在陈的耳边小声说：“去乌兰巴托。” 陈虽然意识到他们早已作好叛逃的准备，但看到周带着手枪，所以他不敢违抗。
    夜色茫茫，云海滚滚，陈修文全神贯注地驾驶着飞机，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他趁周宇驰不注意打开无线电电门，当听到“85，85，延河呼叫，周总理命令你们往回飞，听到后请回答”的声音。陈修文刚要回答，周宇驰慌忙阻止道：“任务机密，不要回答。”     
    这时，他们突然发现前方有两架歼击机。周宇驰命令：“迅速下降高度，超低空飞行。”一系列异常的举动，使陈修文产生了疑惑：为什么连地面指挥呼叫都不让回答呢？陈修文已经感觉到一种不祥的预兆，而此时，飞机已飞临张家口上空。陈士印突然命令陈修文：“高度2600米，航向320度，飞向乌兰巴托。”陈修文顿时明白了他真实的罪恶意图。但他仍不动声色，思考着对策。
    当飞机即将到达张家口机场时，他机智地按下无线电发射按钮，高声喊道：“油量不够，要落地加油。”目的是把信息传给地面的战友。陈修文的这一声喊叫，顿时撕破了敌人的伪装。周宇驰迅速关掉无线电，拔出手枪，对准陈修文，凶相毕露地威胁道：“你要降落，我就打死你！” 此时的机场调度室里李镇举等人已经清晰地听到陈修文的声音。
    雷达紧紧追踪着3685号飞机的航迹，一批批夜航的战机，追逐着3685号直升机，天空中形成了无形的防线。陈修文并不孤立，强大的祖国是他坚强的后盾，战友们和他并肩战斗。
    凶恶的周宇驰彻底露出了狰狞面目，他用手枪顶着陈修文的后背威逼诱骗：“林副主席已经坐你们师的三叉戟，到乌兰巴托去了，是潘景寅副政委飞的，你不要怕，只要飞过国境就行了。”此时，一架歼击机从直升飞机上方飞过。“有歼击机攻击我们”。机智勇敢的陈修文边说边左右压坡度，佯做机动飞行。趁周宇驰向驾驶舱外窥视的时候，迅速把组合罗盘上的预定航向指针倒拨了180度，用小坡度大半径继续驾驶飞机向祖国心脏北京飞去。此时，组合罗盘的指针却指向相反方向。周宇驰从另一个罗盘上发现航向变了，便质问陈修文：“怎么回事？”陈修文沉着应答：“那个罗盘坏了，以组合罗盘为准。”过了一会儿，狡猾的周宇驰恶狠狠地问：“怎么转弯了？”陈修文说：“有飞机拦截，做机动飞行。” 
    陈修文用他的机智，瞒过了敌人，凌晨四时十六分，毅然返航。四点三十分飞过宣化，四点五十分经过官厅水库。当飞过八达岭时，前方一片闪烁的灯光映亮了夜空，已经回到北京。周宇驰发现后惊恐万分大声吼道：“快飞回去，不然我就毙了你！”“油不够了，飞不出去。”陈修文镇定地回答。周把头上的耳机一摔，绝望地对陈修文狂叫：“你骗了我！你骗了我！今天我活不了，你也别想活……你要落地，我就打死你！”陈修文不理睬敌人的嚎叫，依然沉着紧握驾驶杆，从容地向沙河机场飞去。机场上战友们已做好了战斗准备。开启了跑道夜航标志灯，在沙河机场上空盘旋了几圈，五点十二分，直升飞机开始降落，离地面越来越近......

    贪生怕死的陈士印在敌人枪口的威逼下屈服了，他按照周宇驰的旨意，猛一蹬舵，强行加大油门，把直升机拉起来，向山区飞去。天已发亮，3685号的油量已经不多了。陈修文在沙峪公社的上空盘旋，寻找着陆场。他找到一片河滩，开始降落。100米、80米、50米……当直升机降到离地面二三十米时，陈修文稳住驾驶杆，果断提起防火开关，切断了油路，发动机停火。飞机靠着旋翼自转的升力安全降落。
    就在着陆的一瞬间，陈修文突然转身向周宇驰猛扑过去，以泰山压顶的英雄气概，与周宇驰展开殊死的搏斗，陈修文这个突然的举动使周宇驰惊呆了，一时不知所措。等他反应过来，便凶狠地扣动了扳机，向陈修文连开数枪，鲜血立刻染红了驾驶舱，赤手空拳的陈修文同志倒在了血泊中。他用自己年轻的生命谱写了一曲忠于人民忠于祖国的英雄凯歌。
    陈修文同志牺牲时年仅34岁，他没有来得及告别年轻的妻子，没有来得及亲吻周岁的儿子，他用年轻的生命实现了自己的庄重誓言：“为了党的事业，不惜牺牲一切，直至牺牲个人的生命。在任何危机情况下，永不动摇，永不叛党。”他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他是人民的骄傲。
    在英雄陈修文和叛徒周宇驰英勇搏斗的时候，正准备下地的沙浴民兵和社员群众，突然间听到乒乒乓乓的枪声，就像听到战斗号令的解放军战士一样，提着枪，拿起镰刀、铁铲，从四面八方向飞机降落的河滩奔去，赶到时，陈修文因流血过多，已经壮烈牺牲了。
    前机舱门口幸存下来的陈士印耷拉着脑袋缩成一团，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像是负了伤，民兵们把他拉出机舱，扶着他转了两圈，问他怎么回事，他才说：“我不碍事……是枪震的……出了三个坏蛋。”
    原来，周宇驰向陈修文开枪时，他在自己身上抹了血，装死躺下，骗过了极度慌张的周宇驰。
    周宇驰、于新野、李伟信一伙叛徒，跳下飞机，在玉米地里狂奔，企图逃跑，我们的民兵早已封锁了路口，抢占了山头，布下了天罗地网。民兵们的呐喊声越来越近……筋疲力尽的周宇驰，掏出了林彪9月8日的亲笔手令，撕得粉碎扔在地上，苦笑了一下，长叹了一声，对两个同伙说：“我们眼下有两种死法：如果你们害怕的话，我就先把你们打死，我再自己死；如果你们不怕，大家都自己死。”于新野从口袋里掏出了林彪9月10日写给黄永胜的亲笔信，也撕碎了，咬了咬牙说：“还是自己死吧，你喊1、2、3，大家都同时开枪。” 李伟信点点头说：“还是自己死吧。”三个人都坐好，举起手枪对准自己太阳穴，三声枪响，周、于倒下了，贪生怕死的李伟信抬高枪口，放了空枪……此时此刻，距离林彪、叶群、林立果自我爆炸不到五个小时。林彪反革命叛国集团的余孽李伟信被民兵活捉，落入人民的法网。飞机回到人民手中，党和国家的重要核心机密保全了。
    迎着东方冉冉升起的红日，金色的阳光照亮了沙峪河滩的山峦和秀丽的村庄。一九七一年九月十三日，一个紧张战斗的夜晚结束了，它作为全党全军粉碎林彪反党叛国集团的胜利篇章载入了中国现代革命斗争的史册。
    陈修文同志的英雄壮举，绝不是凭一时冲动的匹夫之勇，他是一个埋头苦干、任劳任怨的好同志。入伍前他在修水库的工地上，凭着冲天的干劲荣立过三等功。
    三年自然灾害期间，在航空学校学习的他勤学苦练。那时，正赶上苏联专家撕毁合同，航材、油料极其短缺。陈修文对战友们说：“坚决做到地面苦练，空中精飞，宁在地面流下千滴汗，绝不在空中浪费一滴油。”
    他刻苦钻研飞行理论，苦练飞行技术，整理了八万多字的飞行笔记。每一次改装训练，他总是第一个单飞。1969年3月，在苏军侵犯我珍宝岛的战斗中，上级组织一个飞行小分队，前往参加战斗，当时，他爱人怀孕住院，父亲又病重在床，领导劝他第二批去，他坚定地说：“反对苏修侵略是国家大事，个人私事不能影响保卫毛主席、保卫祖国。”在战区的四个月，他多次圆满完成战斗任务，受到上级的表彰。陈修文的英雄行为，是他多年受党的教育的结果，更是他对飞行技术精益求精、对同志满腔热忱、对敌人疾恶如仇，对祖国、对人民赤胆忠诚的集中写照。
忠诚战士陈修文在他生命最后两小时的飞行中，沉着、勇敢、机智地骗过敌人，粉碎了敌人的叛逃阴谋，建立了如下不朽的功勋：
    一、在穷凶极恶的敌人威胁面前，他仍能临危不惧，选择在他经常进行野外着陆训练的怀柔沙峪河滩降落，成功地保护了价值连城的飞机。
    二、周宇驰一伙早就做了叛逃准备，在其仓惶出逃时，还携带了大量的党和国家核心机密文件、录像资料、大量黄金和三万美元。其中就有我们正处在研发阶段的远程警戒雷达的布防资料，他们携带这些机密以便卖国求荣。而在“忠诚战士”陈修文面前，他们的阴谋彻底破灭了。
    三、林彪反革命集团的骨干黄、吴、叶、李、邱，长期以来掌握着海陆空部队的大权，给党和军队造成极大破坏，在人民群众中造成极其恶劣影响。使人民军队在人民心目中的形象大打折扣。在九·一三反革命事件中，唯有“忠诚战士”陈修文像一颗耀眼的明星，用他的生命之歌，证明了人民解放军是忠于党和忠于人民的；空军的广大指战员，对祖国是赤胆忠心的。在震惊中外的九一三事件中，唯有陈修文用他壮烈的行动，让党和人民放心。是他给人民军队，给空军正了名。在那个特殊的时期，是弥足珍贵的。
    四、周宇驰在绝望的时刻，曾用手枪逼迫陈修文驾机去撞击钓鱼台国宾馆，企图制造恶性事件。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的陈修文为了粉碎敌人的阴谋，在飞到沙浴河滩上空二三十米高度时，果断地提起防火开关，既保住了飞机又断绝了周宇驰再次起飞威胁中央首长安全的罪恶企图（提起防火开关停车后，没有地面设备不能再次起动发动机）。
作为陈修文多年的老战友，我们再次回顾那段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迹，既给英雄正名，又用以教育后人。    
    伟大的“忠诚战士”陈修文永垂不朽！
    （编后记：此文部分内容援引《解放军报社》高级记者邵逸海先生所著的《林彪“九·一三事件”始末》一书。邵先生是参加了当年审判林彪案件全过程的采访记者，掌握着大量一手材料，真实了解案件始末。这部书是经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中华人民共和国新闻出版署批准并同意出版的权威书籍。在此，诚挚感谢邵逸海先生！
另外，笔者还引用了中央军委关于授予陈修文“忠诚战士”荣誉称号的命令及人民日报、空军报有关陈修文事迹报导的内容。最后，此文又经陈修文家人及生前战友多方追忆、讨论、补充定稿。在此，也一并表示诚挚谢意！)

                             编辑|何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