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战争放进时间坐标系 ——访国防大学《论军事时间》作者郭武君教授

来源: 赤子杂志社   发布时间:2014-0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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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约记者: 文若鹏
人物简介:
    郭武君,国防大学信息作战与指挥训练教研部作战指挥教研室主任、教授、博士生导师,作战指挥学学科学术带头人;我军首位战略学博士后;国防大学学术委员会委员、高级专业技术资格评审委员会成员;全军联合作战教学协作组成员。近七年9次获得国防大学优质大课奖。个人撰写出版学术专著7部:《参谋长》、《21世纪作战指挥研究》、《军队指挥新概念》、《论战略指挥》、《联合作战指
挥体制研究》、《作战指挥讲稿》和《论军事时间》。
    最感惬意的事,是读书;最具挑战性的事,是写书;最有激情的事,是教书。
——郭武君
    在古代和近代,很多人终生只写一本书;在现代,有些人几年能写一本书;在当代,有的人几天就攒一本书。
   据记载,司马迁写《史记》花了15年,李时珍写《本草纲目》花了27年,徐霞客写《徐霞客游记》花了34年,曹雪芹写《红楼梦》花了10年,托尔斯泰写《战争与和平》花了37年,哥白尼《天体运行论》所用时间是36年,歌德写《浮士德》花了60年,达尔文《物种起源》所用时间是27年,摩尔根《古代社会》所用时间是41年,马克思《资本论》所用时间是40年……
   当今,社会最大的问题之一就是浮躁。真正能停下来、坐下来、静下来的人不多。特别是肯花数载完成专业论著而不为所动的人实在是不多。然而,国防大学信息作战与指挥训练教研部作战指挥教研
室主任郭武君教授,用18年的时间才完成了《论军事时间》一书。而且是在上世纪80年代至本世纪初,这段中国商品经济滥觞的时期。“十年磨一剑”的硬功夫,使它荣获了第七届中国人民解放军图书奖。
当战争碰上时间
    “时间究竟是什么?没有人问我,我倒清楚。有人问我,我便茫然不解了。” 这是古罗马哲学家奥古斯丁曾经思索过的问题。的确,想要理解“时间”,哪怕再深入一个层次,都将进入“高深莫测的高度抽象思维领域”。“军事时间”也是一样,即使是军事家,对于时间的把握和理解,也多局限于应用这个层面。
   军事行动,虽然也和其他事物一样,在时间和空间维度中运行,但军事科学偏重于经验范畴。从军事角度研究时空,或从时空角度研究军事,都是一个具有挑战意味的课题。没有不在时间里进行的战
争,也没有在空间之外的作战。时间之于战争,同空间一样重要。但长期以来,在研究对战争和作战行动的影响时,空间总是被置于比时间更为优越的地位。随着时代和战争的发展,时间的军事价值越来越大,这也促使郭武君成为我军最早关注军事时间的人。10多年前,在苏州召开的《孙子兵法》国际研讨会上,郭武君提交大会的“时代呼唤军事时间理论”一文,首次提出了建立具有中国特色的军事时间学的动议。2006年,他又在《国防大学学报》上发表了“军事时间论纲”一文,首次提出了具有中国特色军事时间理论体系的框架结构。2008年,他完成了以军事时间为课题的专项研究,专家评审委员会认定:该成果“具有很强的创新性,开拓了军事理论研究的一个新领域。”果然,凝结着郭武君18年学术汗水的《论军事时间》一出版,即在学术界引起了极大反响。《论军事时间》一书,在军事学与时间学结合上所进行的创新性探索。郭武君首次把军事时间作为一个相对独立的研究对象,深入探讨了军事行动、特别是战争行动的时间本质、时间特性、时间观念、时间结构、时间周期、时间标准、时间运筹、时间管理、时间利用、军事时迹问题、时代军事特征、军事上的时机以及与军事时间密切相关的速度、效率和节奏等问题,尝试构建具有我军特色的军事时间理论体系。
千呼万唤始出来
   “我们只能在我们时代的条件下去认识,而且这种条件达到什么程度,我们才能认识到什么程度。”恩格斯告诉我们,任何科学理论都是特定时代的产物。自从有了战争,就有军事时间问题。但长期以来,关于军事时间的理论研究,一直分别散见于各个军事学科之中。当今,军事活动的崭新实践具有前所未有的广度和深度,从而大大开拓了时空领域,改变着人们的时间观念;敌对双方围绕着时间的争夺越来越激烈,从而急速提升了时间的军事价值,推动着对军事时间认识的不断深化;各国军队越来越重视实时反应、快速行动、精确作战,从而对军事时间的运筹、管理和利用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呼唤着系统完整的军事时间理论作指导。迫切的需求是最大的动力,时代需要催生了军事时间理论的产生和发展。《论军事时间》应运而生。“军事时间”开拓了军事理论研究的一个新领域,对军事行动、特别是战争行动的时间实践活动具有重要的启迪意义,因而具有很强的理论和实践价值。
   研究军事时间问题,既需要从古今中外丰富的军事实践活动中提炼军事时间理论的“颗粒”,又需要对各种各样的军事时间现象进行哲理的沉思;既要具有深厚扎实的军事理论基础,又要具备时间学的
基本知识;既要了解国外关于这个问题的研究现状,又要弄清我军在未来战争中的实际需求。没有扎实的相关知识的学术积累,没有很强的科研撰著能力,没有必要的军事时间实践活动的亲身感受,没有足够的时间资源作保障,根本无法攀登这个理论制高点。撰写过程中,当遇到一时难以弄清的学术问题时,他不得不停下来进行深入的思考;当碰到理论难关又难以在短时间内攻克时,他不得不重新进行必要的理论准备。
   郭武君之所以能“开拓了军事理论研究的一个新领域”,关键在于书中所有的观点和结论,都是作者刻苦钻研、深思熟虑的产物。他没有选择省心省力省事的所谓“弯道超车”式捷径,也没有搞所谓“跨越式”的速成。而是按照马克思的告诫:“在科学上是没有平坦的大路可走的,只有那些在崎岖小路上攀登不畏劳苦的人,才有希望达到光辉的顶点。”可见,任何一个正确思想的形成、一个科学原理的提出,都要经过反复的思考、做出艰苦的努力。要取得创新性的军事理论研究成果,必须具备“板凳坐得十年冷”的静气和“十年磨一剑”的恒心。热衷于急功近利、短期行为,难出高质量的成果,真正有价值的理论必然是深思熟虑的产物。
为教学注入灵魂
   在国防大学这个将军的摇篮,郭武君被誉为“不可多得的教学、科研双优人才”。从教20多年来,他一直工作在教学第一线,每年的教学工作量均是正常工作量的两倍多,是学校在指挥课程教学中讲授新大课最多、获得校优质大课奖最多的教员。同时,他也是我军指挥理论研究领域出版个人学术专著和发表学术文章最多的人之一,在我军学术界享有很高的知名度。
    从军30多年,郭武君孜孜不倦、超越自我的步伐从未停歇。他既在我军工程院校系统地学习过军事技术,又在三级指挥院校完整地学习过战术、战役和战略理论;既有在步兵连长、步兵师作训参谋和海军驱逐舰支队副支队长等指挥岗位工作的实践,又有多次到总部帮助工作的经历;既在我国最高军事科研机构军事科学院做过两年博士后研究,又多年在我国最高军事学府国防大学当教员。这种系统学习、高端研究和跨军种锻炼的独特经历,使他在一定程度上具备了指技合一和联合指挥的素质,从而为高质量地完成教学和科研任务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一个大学教师的最高境界,就是科研发现和教学两方面的杰出本领结合在一起。” 诺贝尔奖获得者J•迈克尔•毕晓普仿佛点明了郭武君的特点。从教以来,他始终坚持将最新的科研成果及研究动态充实到教学内容中去。郭武君认为,知识不发展,传授给学员的只能是落后的知识。为了讲好“联合作战指挥基本问题研究”一课,他有选择地介绍外军先进的联合作战指挥理念,他把我军优良指挥传统在新型联合作战指挥中加以发扬光大,他把指挥理论与指挥技术有机地融合起来。将校学员评价他的大课,信息量大、创新性强、研究味浓。听过他课的硕士、博士研究生反映:“与讲授内容密切相关的诗词歌赋,他张口即诵;引用经典作家的名言佳句,他左右逢源;列举各种新鲜、生动的事例,他信手拈来。”他讲课的影响早已从校内走向了校外,多次应邀到军委办公厅、四总部、国家公安部、大军区、部队、院校、地方党政部门和国有大型企业讲课。
   著名科学家钱伟长表述得更深刻,“在大学里,不搞科研的教师,不是好教师。教学没有科研作底蕴,就是一种没有灵魂的教育。”郭武君既有独立地提出科研问题的能力,又有敢于填补理论空白的勇气和攻克学术难关的毅力。众所周知,参谋长在军队领导和指挥体系中具有十分重要的地位和作用,但长期以来国内外一直没有关于“参谋长”的学术专著。为此,他花费数年功夫精心撰著了《参谋长》一书,总部有关部门给予高度评价,原军委副主席张万年还专门为此书题写书名。我军在2009年才首次颁发了《战略指挥》教材,但早在十年前郭武君就把战略指挥问题作为他的博士后科研课题。课题完成后,评审委员会认为:“该成果选题重大,论证充分,填补了军事理论研究的一项空白。”
   基于我军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极其重视建立联合作战指挥体制问题的实际,郭武君经过潜心研究,于2003年首次推出了此方面的专著,他的《联合作战指挥体制研究》一出版,就受到广泛关注。作为学科学术带头人,郭武君经常在教学和科研中提出创新性的观点和见解,多次参加军委总部重大课题研究,他的多部学术专著被有些军事院校作为研究生教学参考用书。现在,校内校外找他请教和探讨学术问题的人很多,他也乐此不疲。
   言锋犀利,著书立说,思接千载,视通万里——这是同事眼中的郭武君。之所以能在教学和科研两方面取得显著成绩,关键在于他能正确处理教学与科研的关系。对他来说,教学与科研已经形成了“良性循环”:他讲课的内容反映了他的研究成果,他的学术著述也包含了他讲授的内容。换言之,创新是带动郭武君教学和科研同步发展的引擎。他常说:“一个大学教员,如果只会讲别人的观点,难免有些肤浅;如果不善于把自己的研究成果表达出来,也是一种遗憾。我追求的是‘说’和‘写’都过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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